“就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
“不提她,你们会死吗?”
陆朝礼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起身离席。
和其他人一样,贺知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回陆家的车上,陆朝礼的助理打来电话:“陆总,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将合作谈下来。”
滨城,是贺知瑶死去的城市。
一年前被陆朝礼赶去那儿不久,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想,陆朝礼应该不会去吧?
都说恨屋及乌,他那么讨厌自己,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
却听陆朝礼说:“订机票吧。”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陆朝礼到达了滨城机场。
贺知瑶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陆朝礼会去看自己吗?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
然而,陆朝礼直接去了公司。
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
贺知瑶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陆朝礼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
贺知瑶扭头看向陆朝礼,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贺小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再没回来。”
这时,陆朝礼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电话那头陆父问:“听说你去了滨城?去见知瑶了?气消了就把人带回来,你贺阿姨很想她。”
陆朝礼凝望着窗外漆黑的房子,沉声回:“她走了。”
“去哪儿了?你让人找找,万一出什么事……”
陆朝礼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如果死了,再好不过。”
贺知瑶想过陆朝礼会有多讨厌自己,却没想过恨不得自己死。
她鼻间有些酸胀,自嘲一笑:“陆朝礼,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如愿了……”
回项市的飞机上,贺知瑶一直恹恹的。
下机时,是安小琪来接的。
她紧紧拥抱住陆朝礼,话语里是贺知瑶从来不敢有的责怪:“怎么去的那么急,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陆朝礼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安小琪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贺知瑶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陆朝礼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贺知瑶记得,自己离陆朝礼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安小琪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陆朝礼喝得酩酊大醉,是贺知瑶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贺知瑶留在陆朝礼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小琪……”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贺知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贺知瑶知道了陆朝礼对安小琪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安小琪握着陆朝礼的手:“朝礼,你和知瑶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陆朝礼面色不改:“没有。”
安小琪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陆朝礼没有接话。
贺知瑶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陆家别墅,陆父不在。
陆朝礼和安小琪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安小琪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陆朝礼:“朝礼,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陆朝礼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安小琪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贺知瑶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安小琪?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陆朝礼,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贺知瑶想要问清楚,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安小琪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安小琪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陆朝礼怀里:“吓死我了!朝礼,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陆朝礼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贺知瑶和陆朝礼关系尚好时,陆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陆朝礼的爱,永远新鲜,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