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贺知瑶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陆。
送走安小琪后,陆朝礼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陆朝礼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贺知瑶连忙拦在陆朝礼面前:“不行,陆朝礼,你不能这么做!”
陆朝礼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陆朝礼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贺知瑶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陆朝礼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贺知瑶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贺知瑶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陆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陆朝礼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陆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陆朝礼淡淡回着:“昨晚吓到小琪,就都砍掉了。”
陆父微微拧眉:“那是知瑶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贺知瑶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陆,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陆父又开了口:“朝礼,知瑶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陆朝礼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贺知瑶心口,她怔怔望着陆朝礼,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陆朝礼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贺知瑶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陆朝礼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陆朝礼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贺知瑶看向陆朝礼,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贺知瑶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陆朝礼,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贺知瑶却早知答案。
“陆朝礼,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贺知瑶最大限度的远离陆朝礼。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陆朝礼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贺夫人来了,想见您。”
贺知瑶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陆朝礼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陆朝礼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贺知瑶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贺母‘扑通’一声跪在了陆朝礼面前:“朝礼,你爸说是你把知瑶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贺知瑶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陆朝礼,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陆朝礼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贺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知瑶,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话一出,贺知瑶就见陆朝礼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贺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陆朝礼,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贺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贺知瑶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