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冷水。
脚腕处的伤口连着心里的痛一起发作，疼的她喘不过气。
而这偌大的宫殿也好像越来越逼仄，要将人闷死一般。
呼吸间，苏清鸢一口血呕了出来，直接昏死过去！
……
等再醒过来时，苏清鸢只觉得心口还钝钝的发痛。
脚腕上的桎梏却消失了。
她起身看去，就见脚腕上的锁链已经被撤下，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床边，还跪着一个小宫女。
宫女见她醒了，一边将她扶起，一边抖着手将茶水捧到她嘴边。
“姑娘，喝点水吧。”
苏清鸢盯着她与杜蘅格外相似的眉眼，嗓音干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名字，皇上赐了个名字叫杜蘅。”
苏清鸢瞬间了然，这是段程轩给她的补偿。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伎俩，他比谁都会。
从前她甚至还觉得这样的段程轩太过于良善。
现在看来，这才是杀人诛心。
杜蘅死了，就是死了。
即使眼前这人再像，也不是她……
苏清鸢咽下喉咙里的苦涩，看着还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女，蓦地想起杜蘅跟在自己身边时，也是这样的年纪。
“别叫杜蘅了，以后你就叫阿雀吧，最好像一只雀鸟一样飞出这四方的天。”
“雀，飞出去？”
段程轩冷沉的声音兀的响起。
阿雀身子一抖，吓得不敢抬头。
直到段程轩发话：“下去。”
她才慌张退离。
殿门被关上，段程轩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灰白的苏清鸢。
“你想走？你想去哪儿？”
苏清鸢垂着头，没看他。
她不敢看，她怕一抬头，一对上他那张冷如冰的双眸，就会想起杜蘅死前的哀嚎！
苏清鸢想着，心脏又是一阵绞痛。
突然，脸颊上覆上一股温热。
段程轩粗糙的大手抚着她的脸，轻柔的吻过她她摔倒时磕破的额角。
“清鸢，杜蘅的事……我很抱歉。”
苏清鸢霎时怔住。
她被迫抬头，看着面前似乎变回从前般温柔的段程轩，不知作何反应。
只能听他温声解释：“我只是太生气你骗我了。”
“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容易，能信的人只有你。所以在知道你骗我之后，才压不住脾气。”
“清鸢，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段程轩说着，将她搂进怀里。
熟悉的熏香充斥鼻间，苏清鸢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可杜蘅做错了什么？她不该死的！
苏清鸢一点点推开段程轩，双眼泛红：“可是你害死了杜蘅。那是一条人命！”
段程轩立在榻边，眼里的柔和一点点褪去，如冰般凛冽。
“一条人命而已，朕如今，是天子。”
冷冰冰的话语，如冰凌刺进苏清鸢的心里。
她不敢相信这么无情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清鸢，人命可贵，若有一天我做了皇帝，必叫这天下人人平等！”
曾经段程轩的话还赫然在耳，苏清鸢却觉得那么遥远，又陌生。
她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涩声发问：“所以过去那些都是你装出来的吗？人命在你眼里就如草芥吗？”
段程轩不以为意，甚至懒得回答。
静默间，苏清鸢终于清醒了。
“所以你如今过来，不是为了杜蘅的死而道歉。”
她盯着段程轩，通红的眼眶里都是热意。
“段程轩，你还想要什么？”
段程轩终于开了口：“关于这本书，或者说这个世界，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