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气平淡:「陆晟,我对你少时陪伴,甚是感激,但你不愿意做我的驸马,因为驸马不能掌权,不能有无上军功,更不能满足你对权力的渴望,所以你在征西之时和梭罗部的神女勾结在一起,我不想深究你们互相利用之中到底有几分真情假意,但你们有了一个孩子不是吗?」
陆晟的眼神开始闪烁,他愣了愣:「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
我蹲下来与他平视,捏着他满是胡碴儿的下巴,语气添了几分冷意:「自然是我在佛寺为你祈福的半年,便知道了。」
「为何你不当时就发作,为何你从不质问我!」
「陆晟,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唯一的愿望便是等你胜仗归来,好嫁给你为妻是吗?若你真这么想,才是看低了我。我是大魏唯一的宁安公主,我骨子里流着的是大魏皇族的血液,我身上肩负的责任远比你想的要多。」
陆晟蹲在墙角,看着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什么样的怪物。
他最后仍小声开口询问:「你可曾喜欢过我?」
我叹了口气:「陆晟,当年自请为你去佛寺祈福的时候,我当真是喜欢你,无时无刻希望你平安归来。可惜,我手上的麒麟阁握着许多重臣的秘密,作为执掌者,我无法不在征西的军队里安插自己的人。陆晟,从你和你的无双勾结在一起的第一天,我们便是死局,你现在说那些情爱,不可笑吗?」
我从地牢里走出去,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陆晟还在疯了一样地叫喊:「宁儿,我是心悦你的!宁儿!」
跟着我的嬷嬷小声道:「殿下,他这般叫喊,恐连累殿下名声……」
「留他全尸,赐毒酒吧。」
15
陆晟死了。
朝堂之上已无佞臣,或许未来还会有,但我并不觉得可怕。
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握之中。
不过几月的时间,沧海桑田,父皇有意让我监国,他整日陪母后在后宫中养养花草,逗逗我那小侄儿。
我与梁昀,从我被封为皇太女那天,便再没有见过。
只听说他回了大梁。
想起他时,我偶有心酸,总是想起那日他策马来援我的模样。
皇太女的夫君,注定无法是别国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
我收起女儿家的心思,整日埋头政事。
直到那天。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皇太女殿下,别来无恙。」
我看着殿外的身影,竟不自觉红了眼眶,屏退婢女太监,我才敢问出那句:「你怎么来了?」
梁昀笑笑:「如今我已不再是大梁的七殿下,我自请退出皇室,连皇室玉牒都没了我的姓名,我不再是梁昀,我只是梁普玄。」
我眼圈发红:「你……」
他笑着朝我张开怀抱:「宁宁,我从不在意江山,若不是因为想有配得上你的身份,我根本不会回大梁的,当初我在佛祖座下动了春心,便罚我丢了名姓,丢了皇室身份,我不再是梁昀,就让我只做你一人的梁普玄吧。」
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地奔波进他怀中。
16
皇太女娶夫的事情,传遍了魏都的大街小巷。
皇兄听说之后,带着嫂嫂一路奔波,赶回宫中。
梁昀那年迈的父皇感叹自己有个情种儿子,虽然大梁皇室去了他的名姓,可到底还是疼他,命人送了一车又一车的稀世珍宝,当他的嫁妆。
母后和嫂嫂为我操持婚事,火红的嫁衣绣着龙纹,我坐在寝殿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嬷嬷小心翼翼地教我为人妻的一些事情,更是让我红了脸。
她笑说:「许久未曾见过殿下这样了,京里都说殿下雷厉风行,雷霆手腕,可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
我笑了笑,让嬷嬷先退下。
我蓦地想起当年,清泉寺内。
我手握麒麟阁送来的密报,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寺里的亭廊之中唯有我在啜泣,伴随秋风瑟瑟,一个好听的男声出言相劝:「殿下,心静方能思虑周全,莫要哭了,佛渡正缘,殿下所求,或许不是殿下命里既定,也算好事一桩。」
那日开始,我跟在普玄身边抄了许多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