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地睡着,天亮的时候有人来传话,说镇国公府的夫人带着两位小姐来拜见。
听到这话,我立时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虽五岁便被谢锦鸾抱入府里,但幼时的记忆太过深刻。
以至于,我一听到那家人,便会觉得怕。
我迷迷瞪瞪地抱着被子,音色有些颤抖:
「能……不见吗?」
阿离的声音响起来:「国公夫人是娘娘的伯母,自打您封后以来,还是第一次来拜见呢。」
她不太知道我对那家人的感情,只道我是没睡醒,耍小性子了。
对哦,我现在是皇后了,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我不怕她们!
我抿着唇,朝阿离点了点头。
「让她们候着……本宫马上起身。」
没想到,一晚上不见人的星痕却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把将我按在了床上。
「嗯?」
我不解地看着他。
星痕却说:「急什么?娘娘平日里都要睡到巳时才起身,国公夫人算什么东西?叫她们候着!」
阿离见是星痕说话,有些犹豫。
「这样,不大好吧?」
星痕亮了一下他的弯刀。
阿离迅速地退了下去。
我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扑进星痕的怀里求安慰。
星痕这下倒是没不搭理我,任由我抱着,还摸摸我的脑袋。
因为我是谢锦鸾养的,所以旁人总在背后议论,说我是大罗刹养的小罗刹。
我父亲是镇国公府的嫡子,因为战死沙场,这国公之位才传到我大伯父身上。
因着他是庶出,想要继承爵位须得过继挂名在我祖母名下,故而他的生母,如今的国公府老夫人很不喜欢我。
她说我祖母自己死了儿子,就抢她的儿子。
堂哥堂姐们也不喜欢我,说如今他们才是嫡出的公府千金和公子,我只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罢了。
我那个时候还太小了,才五岁就没了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什么都不懂,被欺负了只知道哭。
他们见我哭,就欺负得更开心了。
那日我原本是不能去宫里赴宴的,是谢锦鸾说要给谢淳找个玩伴,我那些堂兄堂姐们害怕谢锦鸾都不肯去,伯父伯母才带上我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抱她的大腿的。
可是她一身白衣的样子太像我娘亲了。
我那段时间天天哭得眼睛肿成桃子,一恍惚就把她给认错了。
后来我去了长公主府,大伯母和堂姐妹们每次在宴会上见着我,都要在背后抓着我骂。
说我不分善恶,不辨是非,亲近奸佞,把镇国公府的脸都丢光了,还要将我从族谱上除名。
我特别不能理解。
欺辱我、打骂我,连顿饱饭都不给我吃,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的她们,为什么要这样骂我。
我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八岁的我问星痕该怎么办,星痕单膝跪在地上,摸着我的小脑袋瓜子哄我:
「撅了她们的舌头?」
我发愣。
他见我不答话,又道:「抹了她们的脖子?」
我猛地抖了抖。
还能这样的吗?
星痕摸着他那把银色的弯刀:「你倒是说话啊!」
「只要你一句话,属下现在就去。」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却有着超乎寻常的狠辣。
谢锦鸾说,星痕是她从狼窝里捡来的,刚来的时候,活活咬死了她院子里好几只名贵的白孔雀。
她总是喜欢从外面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比如我,比如星痕。
靠着捡来的那些人,她组成了威名赫赫的虎豹骑、皇城卫、千机楼……
星痕说他是草原上的狼,不是人豢养的宠物,男宠什么的,别想了。
但他让我抱着,安慰我的时候,分明很像某种很大只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