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衣服，趁我不注意就脱下外套，但说起航线背诵表，她比谁都记得熟。还有阿成，买了俩小车，天天炫耀，可舍不得开，怕刮花，还是每天坐地铁来上班。现在人没了，不知道他的车到底该怎么办咯。”
唐主任念着，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像是要将在这次地震里所有死去同事的名字全部念上一遍。
他们曾经那样热烈地活着。
第19章
明晞神情恍惚，脑子随着唐主任的话，一点一点记起他们的笑颜。
这三年，是踏踏实实的、除了吃饭休息之外全部待在同一个空间下的三年。
她又怎会记不起他们的脸？
可越是这样，明晞就越觉得窒息，沙哑地开口：“他们都……”
去世了吗？
未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口。
唐主任眼眶通红，却仍然无比坚定地说：“明晞，我们活着的人，不更应该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更努力地活着吗？”
明晞心头一震，又痛又酸。
她紧握着拳头，试图控制住内心的痛楚，可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可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呢？我只想做自己热爱的事情tຊ，可我现在的状态别说是进机场了，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工作也做不了了。”
唐主任却不以为然，建议道：“你妈和我说过，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制作一个不影响行走的假肢是很简单的事情。你做完复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
明晞手指微微一颤，喃喃问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吗？”
像是看见了点希望，唐主任立刻乘胜追击道：“我们飞行员是那么容易被打趴下的吗？”
明晞一震，目光愣愣地看向他，心里那股火终于又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她轻笑了一下，眼眶微红：“飞行员可没那么容易被打趴下，我决定了，我会去做复健的。”
唐主任正高兴着呢。
明晞又补充了一句：“但前提是，我想出国。”
唐主任身体一僵，想到了什么，又叹息着说：“出国也好，国外假肢质量好，兴许你能少受点苦。”
明晞攥着被子，终是沙哑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还有，我出国的事情，不要告诉徐淮南。”
机场。
徐淮南站在高台上，看着吊机将最后一块碎片移出机场。
至此，机场内部的修理到这，就算初步结束了。
徐淮南终于叹了口气，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郑成在底下蹲着抽烟，身上全是灰，一副狼狈的样子。
见徐淮南下来，便走上前说道：“你说机场什么时候能重新开业？”
徐淮南仔细念叨了“开业”两字，嘴角勾出个笑，复杂地说：“怎么，机场发的基础工资不够你活？”
郑成立刻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了才暗骂了一声：“怎么，就机场发的那几千块，你能活？明晞不是还在住院，医药费不就是一笔很大的费用。”
徐淮南脸上微沉，良久才叹息一般地说道：“我倒是想帮她交，可惜现在我所有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人也不肯见我，也不知道多久她才肯消气。”
郑成诧异地瞪大眼睛，犹豫道：“你还没哄好她？”
徐淮南目光黯淡，语气也无比低落：“这次，好像不是哄能解决的事情了。”
郑成一愣，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算了呗，女人嘛，你徐淮南想要谁没有啊？”
徐淮南闭口不言，只固执地看着天空。
一架又一架的直升机从场里升起，飞上天空，飞向自己的目的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那他呢？
徐淮南一时间有些困惑。
远处跑来一个同事，还气喘吁吁着就迫不及待地说。
“徐淮南！明晞要出国了！”
第20章
徐淮南猛地站起，大惊失色道：“什么？”
同事喘匀了气：“我有朋友说在国际机场那边看见明晞了，那边今天刚复飞，她好像是坐第一趟航班出国的。”
徐淮南再没心情听下去，发了狂地就往国际航班那边跑。
他眼眶红肿，似乎正承受着无法承受的重压，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凌迟自己。
明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你不要离开我！
徐淮南心里无数次祈求着，却在跑到国际候机厅时，连明晞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只看见那一架小型飞机缓缓起飞，在天空中滑出一道显眼的白痕。
他紧咬着嘴唇，努力忍住眼泪，可一滴滴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砸在地上。
明晞，为什么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
在国外的那三年，明晞尝过许许多多的苦。
有语言不通的苦，有肤色不同的苦，还有身体上精神上被受折磨的苦。
这些东西缠着明晞，让她的这三年成了最难以熬过的时刻。
可好在，她还是坚持下去了。
首都机场。
明晞提着箱子，稳步向前。
到脚脖子处的黑色长裙飘在空气里，显得更为飘逸。
如果不是认识明晞的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右脚是用的假肢。
坐上机场门口等着她的车后，明晞和司机说了家里的地址，便安心躺在后座玩手机。
忽地手机响起，是明母的电话。
明晞迅速接起：“喂，妈，我下飞机了，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到家吧。”
她亲昵地和明母聊着，丝毫没有三年前和明母的生疏感。
国外的这三年，是明母一直陪着明晞，带她走出了悲痛。
明晞有问过她不回国，国内那位男朋友该怎么办。
但她只是洒脱地说了句：“早就分手了。”
明母早就释怀了，难以释怀的人一直都是明晞自己。
自那之后，明晞就彻底抛下所有戒备，真心地与她相处，逐渐地才知晓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明母未婚先孕，冒着极大的风险生下了明晞。
原本答应她的许多事情，明父在婚后都没有做到。
在极度的失望下，明母选择了离开。
明母不是没有想过要争取明晞的抚养权，可那时候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又要如何来养一个孩子？
等她有钱了，再想回来管明晞时，又发现明晞不再需要她。
这个恶性循环，将她们母女俩折磨了十几年。
直到现在，才被打破。
明晞挂了和明母的通话，车也到了临时居所，拖着行李箱下车，一进房子便因为时差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明晞便去了机场。
踏进去的瞬间，她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干净整洁的地面，比起从前更加结实的墙柱，还有来来往往密集的人群。
都在向她展示着一个信息。
这个机场真的终于从当年的地震中走出来了。
明晞嘴角洋溢出欣慰的笑容，曾经萦绕着她的黑暗，纠缠她日日夜夜，就这样在亲眼目睹现状之后，彻底消失。
今天是机场半年一次的全体大会。
上到管理层，下到保洁，全部来到大厅开会。
明晞站在幕布的后面，顺着红布的缝隙往台下看去。
三年没见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眼前。
徐淮南，好久不见。
第21章
徐淮南还是那个老样子，穿着制服也显得风流。
明晞转回视线移到了台上，拿过了一旁礼仪递过来的话筒。
台下。
徐淮南和郑成坐在一起，两人压低声音说着话。
“你听说了没，总务那边说是要开展一次飞行员的考核，上到主机长下到实习生，一旦不合格就要被停飞。”
徐淮南皱了皱眉，看向他问道：“保真？”
郑成猛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还听说，不合格的会被集中到一起重新训练，直到教练发了合格证明，才可以继续飞。”
徐淮南一惊，疑惑道：“教练？什么来路？”
郑成摇摇头，只说：“我只打听到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身份严格保密。”
徐淮南还想再说些什么，台上人语气忽地加重。
“想必有些耳朵尖的人已经收到消息了，为了配合上面的新文件，机场从这个季度开始，实行月评制，只有在考核中合格的人，才能在下个季度继续飞行。”
“那究竟是谁来考核我们呢？机场特意聘请了几位有实力、有经验的飞行教练来负责这一块的训练。也欢迎他们上场，热烈鼓掌！”
“空军部队退休教练，陈岩”
“飞行过万次航空的老前辈，方河。”
“还有手下有十几篇相关论文的……飞行理论博士，也是我们机场曾经的进近管制员。”
“明晞！”
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台下先是一片平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徐淮南则是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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