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没有说谎。”
宁而立走到沐辛浔面前,言辞诚恳至极,“沐姑娘,请你相信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因为我们家也有个生病的孩子。”
书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宁而立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
“我三弟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从小到大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求了多少名医,都说他活不长。”
沐辛浔:“所以呢?”
“将心比心,我父亲就算再恨你祖父再恨沐家,也不会对一个生病的孩子下手。”
宁而立皱眉:“我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好一个将心比心!
沐辛浔盯着他,努力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破绽来,“那么,误会在哪里?”
宁而立拿起信,快速的扫几眼,“姑娘可还记得他们进京求医,是哪年的事?”
沐辛浔:“永和八年。”
宁而立心头一跳,猛的向宁道之看过去,宁道之却已脱口而问,“什么月份?几日进的京?”
沐辛浔:“几日进的京,我不知道,但他回到家中,已是冬天。”
“冬天?”
宁道之沉吟半晌,扭头突然向宁而立看过去,目光往下一压。
沐辛浔看不清他眼中的深意,但宁而立心头一片明镜。
他顿了顿道:“沐姑娘,你来宁府就只为此事,没有别的?”
沐辛浔想着此行的目的,不得不坦诚道:“若说没有别的,那我是在诓你;但如果这件事情不弄清楚,别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话什么意思?”宁而立眼尾顿时凌厉
沐辛浔眸色深深,“给我一个真相,我们再谈别的。”
还有别的……
那这事就不简单!
宁而立向宁道之看过去,用眼神询问下一步要怎么办。
宁道之沉默良久。
无论这女子的目的是什么,这三条人命的事情绝不能诬陷在他身上,必须要查清楚。
“老大,你马上去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府的牢狱里各走一趟。”
“我这就去。”
“宁总管。”
宁总管推门进来:“老爷。”
宁道之:“把门房的人都给我叫来。”
“是!”
“沐辛浔。”
宁道之声音发沉,“你向我讨说法,我给你说法;但如果这事不是我做的,你当如何?”
沐辛浔微仰着下巴,颈脖一道傲倨的弧线,“如果不是你做的,我当跪地向你磕头认罪。”
“好!”
宁道之大喝一声。
……
“老爷,府里四个门的人都在这里。”
宁道之目光一肃,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垂下了头。
府里大小事物,内里有大奶奶和总管,外头都是大爷在打理,老爷从不插手过问。
今儿个老爷亲自问话,还把人叫到书房的院子里……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后门,偏门的人不需要问,他们第一次登门,又带了书信,不会走那两扇门。”
宁道之微微诧异地看了沐辛浔一眼,“偏门和后门的人退下。”
下人中,有人神色大喜赶紧退出去;留下来的七八个,则心里跟打鼓一样。
“永和八年夏,你们有谁见过……”
话到一半,宁道之发现自己说不下去。
宁府光一天上门的人就有几十个,别说九年前的事情,就是一个月前上门的人,也很难记住几个。
“宁道之,借你书案一用。”
沐辛浔不等他应声,转身走进书房。
宁总管头皮一炸,赶紧跟进去,“老爷的书案都是重要的东西,你……”
“磨墨!”
“……”
宁总管:我忍!
墨磨好,沐辛浔一手提笔沾墨,一手拿过案桌上的宣纸……
不过短短时间,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便跃然纸上。
宁道之接过画像狠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咬紧后槽牙。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笺素,分明就是沐行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怎么就一张,你兄弟呢?”
沐辛浔目光微微一闪,“他已经死了九年,我早已忘了他长什么样。”